记者 付瑞勇

为瘫痪儿子洗脸

　　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。“你不离，我不弃！”这是六旬父母和瘫痪儿子的深情告白，简简单单的六个字注定了父母和儿子的今生缘分，浓缩了血浓于水的今世真情。

　　脸色苍白、四肢萎缩，一双略微转动的眼睛呆滞地盯着天花板，头部以下的身体麻木无法动弹，一生与床为伴，年仅30岁的魏巍的青春是黑色的。躺在床上数日子，魏巍已熬过了漫长的八年。

　　“我家乡在一个偏远的小山村，我的父母是淳朴的农民，他们用勤劳的双手，创造了一个幸福美满的家……”刚进入初中时，语文老师崔克华布置了一篇题为《我的家乡》的作文，魏巍提笔洋洋洒洒一气呵成，被老师作为范文在全班朗读。有一副好嗓子唱动听的歌，写一手好字，魏巍是师生心目中的活宝。

病床边的细心照顾

　　聪明、懂事，为人乐观和善，中学时代的魏巍是一名进步小青年。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。16岁那年初中毕业，眼看父母脸朝黄土背朝天，也刨不来一大笔学杂费，魏巍毅然扔下书包外出打工谋生计。让苦了大半辈子的父母过上好日子，魏巍心中藏着一个孝顺梦。

　　打工五年，魏巍终于有了几万存款，挣到了人生的“第一桶金”，他似乎觉得梦想离自己近了。“爸爸，我想卖一辆货车跑运输，吃技术饭挣点轻松钱。”没想到刚抛出想法，父亲魏世虎当即拒绝，魏巍强扭不成，便给父亲打起了“若菜碗里有白菜，你不奋斗求变，终究就只有白菜，一辈子也改不了样”这样一个生动的比喻。

　　见儿子创业心切，魏世虎索性应了儿子的心愿，帮忙借债6万元，2010年4月，魏巍如愿以偿购回了一辆“二手”翻斗车。幸福似乎马上要来敲门了，怎料噩运之门已悄然向魏巍敞开。2010年6月24日凌晨5点多，魏巍驾驶翻斗车送黄沙到一工地后返回，当行驶至官渡口镇西瀼口村12组杨家包时，不慎坠入100多米深的山沟。车轮飞离、车身破碎，魏巍遍体鳞伤地蜷缩在驾驶室内，尚有一丝鼻息和心跳。

　　昏迷3天3夜，巴东县人民医院下了一张病危转院通知书，心急如焚的魏世虎将魏巍火速转往武汉同济医院抢救，东拼西凑的15万医疗费很快不见了踪影，换来却是一纸诊断结果：因脊椎神经断裂，除头部以外，四肢和躯干全部瘫痪。父亲魏世虎心里清楚明白：这个儿子永远也“养”不大了。

为儿子做饭

　　小便靠导尿管导出，大便排泄需要人帮忙，肺、胃、肾功能加速衰竭，背部和双腿开始大面积溃烂，从一个阳刚、帅气小伙一下子变成一个颓废的瘫痪人，魏巍瞬间仿佛跌入了黑暗的深渊，自此，思维清晰的他不愿再张口说一句话。

　　“巍儿这娃懂事，孝心好，我一定要治好他，不忍心他这辈子就这样完了。”这些年，魏世虎一直在为魏巍寻找骨科专家问诊，在民间找偏方配药，但都以“无能为力”而告终。

　　最怕是遇上感冒发烧，溃烂的皮肤根本找不到输液扎针的血管，也不敢吃药，全靠身体硬扛，有时呼吸一口新鲜空气，魏巍都会胸闷、哮喘。夏天靠空调换气，冬天也要打开风扇鼓风，让肺部呼吸到流动的空气。“有时他也怕冷，冬天要盖上四、五床棉絮，还是冻得发抖，四肢血液循环不了，一年四季四肢都是冰凉的。”在魏巍的卧室，空调、电扇一直都没有停过。

照照镜子看看自己

　　一个站不起来的儿子，一堆高筑的债台，如同压在魏世虎和妻子王宗珍身上的两块巨石。在魏巍的卧床边，搭了一个简易床，这是王宗珍陪护儿子的专用床，端茶喂饭、洗脸擦背，像照顾婴儿一般的细心、耐心。“每晚起来换尿布都要换十几次，生怕他床单潮湿受凉，根本睡不了安稳觉。”疲惫操劳的王宗珍眼睛已深陷进眼眶，脸颊有些浮肿，每看到受尽折磨的魏巍，总忍不住默默流泪，生怕儿子看见她心中的怜悯和酸楚。

　　儿子魏巍身边离不开人，农田几乎全部荒芜，喂猪养鸡也没了可能。如今，大儿子魏长坤和妻子留下女儿魏娟前往菲律宾打工，每个月往家里寄1000元生活费，一家人生活勉强有了着落。为了照顾在县城中学上学的魏娟，魏世虎和妻子王宗珍把魏巍从溪丘湾乡魏家梁子村带到了县城，一边照顾儿子和孙女，一边打零工挣点工资，让日子过得滋润一点。

　　“当时真不该把我救活，让爸妈为我这个累赘奔波受苦，一个幸福的家庭就这样被我拖垮了，而我却连寻死的能力和办法都没有。”七八个年头的风雨飘摇，一米七八的魏世虎瘦骨嶙峋、双耳几近失聪，素来爱说爱笑的王宗珍皱纹、愁颜堆满了双脸，魏巍曾请求父母放手，用自己一时的痛换父母晚年的幸福。“只要巍儿能活着喊我们一声爸妈，我们心里就知足了，今生有缘做我们的儿子，做爸妈的在世一天，就要让他享福一天。”说完，魏世虎有些哽咽。

陪伴看电视

　　叫一声爹娘，这句晚辈习以为常的称呼，对于魏世虎夫妇而言，就是儿子最高、最奢侈的孝顺。每天，陪儿子看电视，聊聊社会上的新鲜事儿，魏巍封闭的内心世界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，邂逅了阳光的味道。“人这一辈子也是命运，接不接受事实，日子也要往前过，或许遭了这一劫，今后我们一家子就顺了。”有时，魏巍也会给身心疲倦的父母解放思想，还教侄女魏娟学英语单词，好像变回了那个精神阳光的铁骨男儿。

　　每天，两半碗饭，一瓶红茶，延续着魏巍躺着的微弱生命。如今，魏巍被溪丘湾乡民政部门纳入了低保户，享受五保户同等的福利政策，办理了一级残疾证，每月可领到生活补助475元，加上魏世虎作为参加自卫反击战老兵的补贴每月550元，一个家子的衣食有了保障。

　　“感谢生我养我的父母不离不弃，也感谢政府和社会的爱心相助，虽我今生无力报答这真情，但我会好好活下去，让每一天都过得快乐。”在窗台上，三盆花草迎着阳光绽放出点点绿意，映射在魏巍的脸颊上，泛出生生不息的绚烂光芒。

　　一张病床一辈子，一生陪伴一生情。“只求再喊一声‘爹娘’！”六旬父母对瘫痪儿子的深情告白，也是父母子女骨肉情深的一生许诺。

为儿子买水果、饮料